在我的家乡,有一种说法:冬大于年。
冬至那天,一家老小早早就起来了。户外,家家户户的房顶上,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,白白的,润润的。室内,确实是一番繁忙的景象。
母亲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三捆粽子叶,洗净,在开水中煮得发软生绿。然后用草灰水浸泡闪着银光的一大簸箕的糯米。据说,用草灰水浸泡过的糯米,黄中带亮,脆口,特别美味。在我们老家,家家户户都是这种传统的做法。馅呢,有芝麻,有花生,有红豆,有猪肉,看着让人满口生津,赞不绝口。
“开始包粽子咯!”母亲一声令下,一家人围成一桌,七手八脚,忙得不可开交。
只见母亲右手掌心向上,托起三四片叠得整齐划一的粽子叶,然后熟练的放上糯米,用勺子在糯米中心轻轻一拨,一条笔挺的猪肉,一团精美的佐料,静静的躺在其中,再撒上一小撮糯米,最后用几张粽子叶密密的盖上,反卷其头尾,顺手扯上一条绳子将其五花大绑。粽子像一条条红薯一样就活脱脱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。多么精致的作品!我们惊叹于母亲那娴熟的技巧的同时,也不忘现学现卖,把袖捋臂,来一个包粽子大比拼。那场面,绝不亚于国际美食大赛!就连最小的侄儿也不闲着,一旁做得有板有眼,一副决不认输的样子,惹得大家乐翻了天。细看那粽子,大小不一,形态各异,情趣盎然,让人忍俊不禁。
接下来,最为关键的环节到来了。那就是熬粽子。我之所以用了一个“熬”字,是因为煮粽子那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。粽子躺在一口大锅里,总要经过四五个小时的煎熬才能新鲜出炉。我那嘴馋的小侄子,不知道被母亲拧了多少回耳朵,嗔怪道:“急什么?一边玩去!还没熟呢!”
于是,我们都在漫长的等待中痛苦地巴望着,还时不时地念叨:“熟了没,熟了没!”
终于,粽子在母亲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师的鉴定下有了结果,大家喜出望外,争先恐后地疯抢。这回,大家都意志非常坚强,绝不怕烫,一条热气腾腾的粽子在我们手中不断抖动着婀娜的身段,然后再被我们脱下层层漂亮的外衣,露出金灿灿的肉体。大家比对着,互相嘲笑着,一边吃一边往外跑。
又至冬至!阳光朗照,凉风中,送来阵阵粽子香,总是那么诱人,那么撩人心弦!
哟,那醉人的粽子香!贪婪地闻着那香气,总有一种自豪溢于胸中,沉甸甸的,永不褪色。
因为,那有母亲的味道!
因为,那有家乡的味道! |